路上的风景

本文转自:廊坊日报

路上的风景

■张爱玲

路上的风景

■张爱玲

我要坐公交车去外地。早晨六点多的太阳很可爱,她的光亮从高处在绿树的周身一次次地闪过,在红花的花蕊上短暂地停留。我抬眼远望,看到了密密匝匝的玉米更加郁郁葱葱,浓得化不开的绿在我心中流淌,赴前方的欣喜也在心中流淌。

当公交车经过儿子去年进入军营前训练的地方,那天下午给儿子送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。我给儿子准备了大包小包的东西,还带上几本书籍,想他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忘记给心灵输送营养。第二天,我没有到火车站为儿子送行,我没有去是预料到儿子会哭,我也会哭。为什么要把常态的分别弄成一个悲泣场,毕竟一个人在父母身边就是幼儿时期短短的三年,其他时间是聚少离多了!这是人生必修课,要坦然接受,欣然前行。这是那个时候我的想法,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半了。此时此刻,我从这里经过,儿子的音容笑貌都在心头,我还是有些感伤的。我快速转身坐正,从记忆里回神。

我下车在交叉路口等待另一辆公交车的到来。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象。来来往往通过的红色解放牌大卡货车居多,有的被一层塑料布盖住看不清里面是什么货物,有的是空荡荡没有装任何东西。每一辆车疾驰而过,生出地动山摇之感,加上刺耳的声响以及带起的一路飞尘,场面让一般人退避三舍。而我竟然拿起手机录下这些飞驰而过的车辆,用时一分钟,然后饶有兴致地数了数有多少车辆通过。我在想着司机开得如此之快,兴许是太过清楚目的地,才开得心无旁骛。进而联想,我也知晓目的地,但我不能够确定从这辆车上下来,接着要上去的那辆车之间的衔接时间,我能够做的就是早早出发,然后耐心地等待,在等待的时光里数一数过往车辆,同时跟着自己制造的音乐轻轻摇摆。

我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两只杯子,一只盛满了好心情,一只盛满了坏心情。这两只杯子在心里静静安放。你是要激昂的、丰盈的和愉悦的好心情,还是选择低落的、失意的和悲伤的坏心情,全靠你以什么样的心态打开哪个杯子了,不管走到哪里,我选择“快乐杯”。

立秋之后下午的天气,还延续着夏季的炎热。我走在不曾来过的公园。迎面过来一个摇着轮椅的中年人。我举着伞站到一旁,微微侧身,给他让行。史铁生这个名字马上出现在我的脑海,我开始脑补史铁生先生在地坛的场景:蜂儿如一团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,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,猛然间想透了什么,转身疾行而去;瓢虫爬得不耐烦了,累了,祈祷一回便展开翅膀,忽悠一下升空了;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,寂寞如一间空屋,露水在草叶上滚动,聚集,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了万道金光……我真钦佩作家史铁生真真切切细腻的感受力。

我眼前有几株矮矮小草竟然在砖头的夹缝中挺了出来,一片野生的浓绿向马路倾泻,跟郁郁葱葱的绿植媲美,锈迹斑斑的入口铁门向我无声告白自己今天和昨日的心情,台阶的落叶蜷曲着身体,把自己裹在自我制造的世界,任凭风吹雨打,也不理会我悄然走近。再走一程,几处红色的城堡和滑梯赫然出现在眼前,这是孩子们快乐游玩的标配。在这里,孩子们争先恐后从高处滑到地面,感受自由落体带来的别样的情愫,笑着,滑着,打闹着,追逐着,那里面应该有个我!谁说不是呢,谁还不曾是个孩子?我心中住着一个笑声朗朗奋力前行的孩子。“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,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,并看见自己的身影。”

我加快脚步往回走时,远远地又看到了那位摇着轮椅的人,笑意挂上我的脸颊,我说:“我走到了路的尽头返回来了,你呢?”他也笑着说:“我也是走到了路的尽头返回的。”我们都笑着,向相反的方向走向自己的下一站。公园里人多了起来,有大爷大妈跟着音乐开始跳养生操了,有三三两两的结伴散步的。在公园的入口,两个少年在斜阳的照射下在打乒乓球,我看看闲置的乒乓球台,想着我要是带着拍子,也可以打上两拍再走。围坐在树荫下的老人多起来。我要离开了,回到我熟悉的地方,那里已经是无比辽阔的地方,是我精神的原乡。

难得有一段独行的经历,看了些风景。遇到了一些人,每走一处,都像要进行开盲盒活动,我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看到怎样的风景,邂逅怎样有故事的人,不过,无论到一个什么地方,我总能够在路上遇到令我喜出望外的人、事和景色。

“几时归去,作个闲人。对一张琴,一壶酒,一溪云。”苏轼的闲适和雅致也是我追求的。我蘸取一点苏公的闲适和雅致,把看过的风景,走过的路,邂逅的人,一一付诸文字,我暗自期待:“霜天闻鹤唳,夏夜听鸡鸣,得乾坤清纯之气;晴空看飞鸟,活水观鱼戏,识宇宙活泼之机。”

无限风光在路上。准备一下,我好再一次出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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